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经常讲“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并强调这一问题“是关系党千秋伟业的一个重大问题，关系党的生死存亡，关系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兴衰成败”。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继毛泽东回答黄炎培“窑洞之问”给出“民主新路”作为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后，中国共产党探索出依靠党的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展现中国共产党的高度历史自觉。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两个答案”反映出中国共产党对规避执政风险，赢得并长期巩固自身执政地位的忧患意识与坚定信念。

　　历史周期率是现象，跳出历史周期率是规律

　　“历史周期率”描述的是中国历史封建王朝政权由兴到衰、由乱到治循环往复、反复呈现的周期性的政治现象。国家和政权的兴衰，导致的原因多样。黄炎培在“窑洞对”谈话中，尤为强调了“政怠宦成”“求荣取辱”，即主体的精神懈怠风险、能力不足风险，是造成“人亡政息”历史周期率的原因。

　　马克思主义基于人类社会发展基本矛盾，揭示了生产力发展是导致国家和政权正常兴衰的根本动力，属于“跳出历史周期率”的范畴。它包括两种情形：第一，是由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的新的上层建筑的确立。即生产力发展反对旧生产关系，导致与旧的生产关系相适应的旧的上层建筑被取代。在马克思看来，经济的社会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史的过程。新经济形态取代旧经济形态导致的国家和政权更替，属于“跳出历史周期率”范畴。这里，马克思主义运用了较为深刻的“经济—社会”动因来解释政权更替的历史必然性，即由社会结构危机引发的“瘫痪”令统治者“无能”。第二，国家的消亡。在马克思看来，阶级、国家都只是一个历史范畴。通过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国家，实现高度发展的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共产主义民主、高度发展的共产主义觉悟和道德是国家消亡的不可缺少的条件。到那时，“以生产者自由平等的联合体为基础、按新方式来组织生产的社会，将把全部国家机器放到它该去的地方，即放到古物陈列馆去，同纺车和青铜斧陈列在一起”。此时，国家的消亡就属于跳出历史周期率的范畴。这就对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的政党的先进意识提出了要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一场社会革命要取得最终胜利，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由于这一过程呈现出长期性与阶段性、整体性与具体性的统一，就要求无产阶级的自身完善与自身发展要同社会革命的阶段性目标“实现”阶段性适配。可见，历史唯物主义从本质上揭示了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必然性、可能性与现实性。

　　“两个答案”共同构成了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制度要件和主体要件

　　不同于以“历史循环论”为世界观探讨“历史周期率”的历史局限性，毛泽东破天荒以唯物史观为基本遵循，立足中国实际，以“政治上层建筑重建（制度性变革）体现人民当家作主”，开辟了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民主新路”。这是毛泽东基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实践，思考回应“陈嘉庚之问”（1940年），最终在“窑洞对”（1945年）中给出的“民主新路”。毛泽东深刻领会并在实践中探索践行“‘争得民主’政权”对于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头等重要性。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庄严指出的：“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其中，“让人民监督政府”是从外部监督视角提出的防止“主体‘政怠宦成’‘求荣取辱’导致‘人亡政息’”的重要举措。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毛泽东指出：“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强化人民的国家机器……以此为条件，使中国有可能在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的领导之下稳步地由农业国进到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消灭阶级和实现大同。”

　　自我革命是立足中国实际，推进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它实质解决的问题是，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特殊性，即同中国发展实际、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并以此来进行加强自身建设，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列宁指出：“无产阶级专政是社会革命的必要政治条件。”无产阶级专政在取得政权之后，组织建立新社会的任务越来越成为主要的任务。虽然人在创造历史的同时也被历史所塑造；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党的革命性淬炼、党自身建设的完善与发展及其与社会革命阶段性任务的匹配”决定着社会革命的历史进程。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自我革命的重要论述，强调了自我革命是推进实现社会革命目标的主体要求；强调了坚持人民至上是自我革命的价值目标与根本动力；强调了自我革命是确保党实现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的重要路径；强调了永葆自我革命精神、“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事关“人心向背”与“执政安全”。可以说，“两个答案”共同构成实现党长期执政的稳定性与连续性内在量度，实现了秩序和发展的有机统一。

　　“两个答案”共同指明中国共产党探索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所遵循的基本原则

　　从基本原则来讲，在遵循人类文明发展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以及执政党建设规律三者有机统一基础上，中国共产党探索形成跳出历史周期率“两个答案”的百年历程，彰显了追求人民当家作主的价值原则、追求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原则与政党发展的原则。

　　从价值目标来讲，“两个答案”共同回应了让中国人民真正成为国家、社会和自己命运的主人，实现国家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初心使命。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明确指出，民主就是“人民自主权”。从“民主新路”到全过程人民民主，民主的价值理念不断在中国的革命、建设、改革和新时代的具体实践中转化为科学有效的制度安排和具体现实的民主实践。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强调的“四个要看，四个更要看”和关于自我革命的重要论述，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强烈的追求人民当家作主的价值原则和人民至上的价值情怀。

　　从发展目标来看，“两个答案”共同构成从赢得政权、巩固执政地位到巩固党的长期执政地位的执政安全自觉，事关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和最终成败。“两个答案”反映出作为“后发外在”“追赶型”现代化国家，实现党的长期执政地位，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为制度支撑，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充分而全面地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合理布局社会发展的基本结构，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对于最终实现社会革命的政治目的具有重大意义。

　　从政党发展视角来看，“两个答案”共同构成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互补性因素。“两个答案”不仅强调国强民富的生产力发展逻辑的第一优先是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物质基础，把制度现代化置于关键位置，以“中国之治”的制度优越性走向世界；更加强调了无产阶级政党的自我革命精神是其先进性与纯洁性的重要来源，强调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发展与自身建设，对于准确认识和把握社会主要矛盾、确定和完成中心任务并在世界历史视野推进社会革命的决定性意义。“两个答案”内外交互，从“制度供给”到“价值建构”，反映中国共产党对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弘扬，中国共产党日益成为全球范围内政党治理的典范。

（作者系广东省委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副教授）

文章来源：《南方》杂志2023年第6期